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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三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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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不語:“……”

子沈這家夥什麽時候能閉嘴,天下就能太平了。

“師兄,這個太貴重了,踏花收不得。”花不語把丹藥放回瓶子裏塞好,倒不是因為那個什麽犧牲色相,純粹是因為他覺得自己有能力自行突破罷了。

“你別聽他瞎說。”玉蝴蝶隨手一個禁言術,讓子沈閉嘴了。

這家夥倒是個沒皮子沒臉的主,張不開嘴還不服氣,瞪著眼睛蹦來跳去的,要不是玉蝴蝶修養高,早就把他綁了埋土裏,只剩個腦袋當球踢了。

“你是天元仙尊座下關門弟子,沒有什麽受不得的。”玉蝴蝶無視某人說道,“早點突破,好生修煉,莫要丟了師尊的臉。”

“是。”花不語抱手合拳,收下了這枚丹藥。真是在門外弟子裏面兒混久了,都要忘記自己原本的身份了。

玉蝴蝶交代完,就把子沈一並拎走了。

花不語看著靜靜躺在手裏的白玉瓶子,一時間有種說不出的滋味湧上心頭。

他是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麽事的人,可在他的記憶裏,這幾個師兄,不論是本名還是對外名號,他都沒聽過。

他怎麽下得去手……

花不語攥緊手心。

季滄笙,你為什麽這麽無情,連這麽愛你的徒弟都不放過。

上一世自己出師游走的時候已是二十年後,也就是說,二十年後,這幾個師兄已經不在人世了。

要快一點,再快一點。

不僅要阻止季滄笙禍世,他這群師兄,他也是怎麽也放不下的。

花不語席地而坐,雙腿盤起,服下丹藥之後雙手結印,閉目凝神。

天元門地界是上修界靈氣最濃郁的,而天元山地處天元門中央,靈氣最為馥郁。

天地之間的靈氣在丹藥的引領下,縈繞在花不語周身,註入他的血脈,流淌洗滌,最終灌入丹田。

他的識海原本只有滄海一粟,那米粒兒般的光暈不斷閃著瑩瑩的光,一點點膨脹、充盈,最後變成了李子大小。

花不語突破了。

從練氣突破練體,識海拓寬,就是成功的表現。

識海是練氣者與天地靈氣交流的樞紐,練體者則會用識海儲存靈氣,從而達到異於常人的體質。

花不語松了一口氣,剛睜開眼睛,便看見竹林裏幾個白晃的身影。

月光清透,落在他們身上,縹緲如仙。

自己有多久沒同時看見這幾個師兄了。

“小師弟,恭喜啊。”七汝眨著眼睛,嬉皮笑臉沒個正形。

遠處子沈也靠在一棵翠竹旁,嘴裏叼著一片竹葉,對著自己挑了挑下巴。

大境界突破的時候如果被打斷,可能會走火入魔,修為大跌,甚至失了性命。花不語自認為天元門足夠安全,才完全不在意,就地修行,誰想到,天元仙尊座下四大內門弟子,子虛上仙座下位列前三的內門弟子,能為自己護法。

他何德何能……

上一世,雖然他的師尊把他撿回去,也從來都是放養,他沒什麽師兄弟,一直都是孤單一人,從未體驗過如此被人珍視的感覺。

“看來我爹的丹藥起作用了。”子沈牙尖一咬,竹葉就翹了起來,他對著花不語搖搖手,“小師弟,明天咱們就一起修煉了。”

花不語作揖到:“謝過子沈師兄。”

“你還是謝謝你那個玉蝴蝶師兄吧!”

被點名的玉蝴蝶給了那個背影一眼,沒什麽表情:“回去吧。”

“是。”花不語對著四人行禮,“謝謝諸位師兄。”

“明日師尊出山,今夜早些休息。”

花不語頓了頓,點頭道:“是。”

季滄笙終於要解.禁了嗎?

花不語深吸一口氣。

雖然在天元門待了三個月,他與季滄笙相處的時間卻不多,從明天開始,估計是要日日相見,一定不能露出端倪才是。

這一夜,花不語睡得很好。

他原本以為自己會睡不著,可突破大境界消耗了他太多的體力和精力,讓他連做夢的力氣都沒有。

是個大晴天。

花不語推開窗的時候,引入眼簾的是一片銀裝素裹。

下雪了。

是今年的第一場雪。

天元門地處高位,入冬入得早,夏日也清涼。

“踏花,醒了嗎?”折花的聲音響起。

“醒了!”他應到,跑去打開了門。

“這是給你的,把門窗關好,別著涼了。”

折花手裏一件小巧厚實的毛鬥篷,帽子上紮實的白色裘毛一只手也握不住。

“一會兒會落雪,穿上這個出門。”

“是。謝謝師兄。”花不語將鬥篷接過,比看著重很多,還帶著餘溫。

合上門後,花不語迅速地洗漱完,折花過來的時候還給他帶了早點,連糕點都帶著餘溫。

練體之後,就可以準備辟谷了,以後也不用沒事跑門外弟子食堂去蹭飯了,想想還怪舍不得的。

“踏花,好了沒。”

“好了。”花不語披上鬥篷,推開門,雪中立著四個白衣勝雪的青年,統一形制的鬥篷,自己這件是縮小版。

“走吧。”玉蝴蝶招來一片騰雲。

“怎麽樣小師弟,這雪地靴暖和吧?”七汝對著花不語眨眨眼睛。

“嗯……”花不語有些楞楞地點頭。

自己腳上這雙小靴子,是幾天前白歌給他拿來的,裏面全是暖和的獸絨,奢侈得燙人。

“什麽?你們竟然背著我給小師弟送東西?!”白歌眼睛都直了,“大師兄呢?”

“大師兄送的肯定最多。”七汝白了白歌一眼,“大師兄每次下山都會專程去趟集市,你認為呢?”

“咳。”

花不語覺得心臟跳動得厲害,風刮在臉上,燙得眼睛有些發酸。

“呵。”白歌下巴一揚,“以為我就沒準備東西嗎?”

三人不約而同看向白歌。

白歌往花不語手裏拍了塊剛好夠他兩手一握的東西,暖洋洋的,表面被打磨得圓潤光滑。

“小家夥,恭喜突破。這玩意兒是註入了我靈力的和田暖玉,冬暖夏涼。”

“嘖,心機。”

七汝和白歌扯起皮來,折花在一旁看著笑,玉蝴蝶滿臉的無奈。

談話間,轉眼便來到了幽閉谷腳下,卻不見季滄笙的蹤影。守門人看了眼山裏已經堆厚的積雪,特許幾人上山去接人。

石板小徑上封著冰,進入幽閉谷之後功力盡封,每一步都得小心,特別是花不語,那小腿兒看得四個師兄心驚膽戰的。

原本不長的路走了兩柱香的時間才到,庭院裏積著雪,桌上溫著的茶還冒著熱氣,顯然人剛離開不久。

屋子和整個供住宿的地方都沒有人,幾人正覺得奇怪,忽然間,一朵鵝絨般的雪花落了下來。

又開始飄雪了。

雪花落得不急也不密,緩緩兒地飄著,砸到地面卻有些重量,發出細微的輕響。

“師父應該是在後山。”花不語說到。

四人相互看了一眼,這幽閉谷寒涼,後山更是常年積雪,師尊要是一人過去,怕有些危險的。

“踏花你在這兒等著,師兄們去後山把師尊接下來一起回去。”

花不語搖了搖頭:“我也想和師兄一起接師父。”

“這後山地形覆雜,常年積雪,十分危險,你還是別去了。”

花不語垂著眼睛委屈到:“可是我也想見師父……我兩個月沒見著師父了。”

四人沈默了一會兒,終是嘆了口氣。

“那好吧,我們一起去,不過你得比上山的時候更為小心才行。”

折花沒有提讓花不語聽話,這小家夥要是不聽話,天底下就沒有聽話的孩子了。

花不語認真地點點頭。

他怎麽可能不跟去,他還想知道季滄笙到底在搞什麽鬼呢。

師兄弟五人緩緩向著後山摸上,這裏的路比從山腳上來時更難走,石徑也停在了某處雪線,只剩一條濘著雪的小徑。

雪落了有一會兒了,小徑上的腳印也越發模糊,他們如果再不快點,可能就追不到人了。

師尊為什麽會來這麽危險的地方?

幾人都有這樣的疑問,卻皆是藏在心裏沒有說出來。

就在雪快將腳印完全覆蓋的時候,遠遠的,斷崖前,立著一個白色的身影。

一樣的純白鬥篷,比起幾個少年顯得瘦削幾分,他似乎聽到了這邊的動靜,一轉身,風就將那如墨的長發吹起,映得那張沒有血色的臉更為蒼白。

花不語呼吸一滯,他從來沒見過季滄笙如此虛弱的模樣,他的印象裏,這人永遠是瘋狂的、歇斯底裏的。

“師尊小心!”

“師尊!”

“師尊!”

“師尊!”

四個少年已顧不得禮數,語氣裏盡是擔憂,恨不得立馬飛奔過去。

這些關心裏夾雜著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。

“師父。”

季滄笙似乎淺淺地笑了下,連眼底都浸著能把這寒雪融化的溫柔。

“不礙事。”

他緩步離開了斷崖邊,走得很穩,風把鬥篷吹得呼呼作響,忽的一股風由下吹起,將鬥篷的帽子掀掉了,那前襟也被掀開,露出了裏面印著梅花暗紋的白衣。

有什麽東西動了動,映出一縷白光,正好晃到花不語的眼睛。

花不語下意識地看去,卻在季滄笙的腰間看見一枚精致的銀紋香囊。

未完待續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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